IgG4相关疾病合并ANCA阳性的意义

概述

IgG4-相关疾病(IgG4-RD)是新近认识的、以纤维化-炎性细胞浸润为特征的累积全身多个器官的系统性疾病。IgG4-RD组织学特征性改变包括席文状纤维化,闭塞性脉管炎,嗜酸性细胞浸润,IgG4+浆细胞浸润(IgG4/IgG40%)。

ANCA相关性血管炎(AAV)和IgG4-RD受累器官的组织学特征大量重叠。肉芽肿性血管炎(GPA)、嗜酸性肉芽肿性血管炎(EGPA)、显微镜下多血管炎(MPA)虽然全身组织器官受累有所不同,但与IgG4-RD引起的受累组织器官很类似,AAV也可以见到外周血和组织嗜酸性细胞,IgG4-RD和AAV均可见到组织器官IgG4+浆细胞浸润。

血清IgG4升高常常被用来诊断IgG4-RD,但是许多non-IgG4-RD血清IgG4浓度升高,相反,不少经临床和组织病理证实的IgG4-RD血清IgG4正常。通常认为,ANCA阳性+PR3或MPO阳性对诊断AAV具有高度特异性,然而近来有报道发现IgG4-RD同时ANCA阳性,因此,需要重新审视ANCA在这类疾病诊断中的价值。

有文献报道,经组织活检病理证实为IgG4-RD以及GPA(PR3-ANCA-IgG4)。IgG4-RD病人ANCA阳性如何解释?IgG4-RD与AAV是一个疾病吗?

病例

51岁,女性,左侧泪腺肿胀,左眼眶疼痛并向左侧面部放射,轻度突出,左眼发红(Fig.1A),肩胛下区域轻度不适。既往有高血压、胃食管返流以及慢性支气管炎病史。眼科会诊显示“左眼巩膜炎”,视力及泪腺功能检测无异常。大脑和眼眶MRI扎造影提示,左侧泪腺增大被临近外上侧眼直肌处炎性组织包饶(Fig.1C)。PET/CT显示,炎症组织高强度摄取18氟-脱氧葡萄糖(18F-fluorodeoxyglucose,18F-FDG)(Fig.1E)。ESR(43mm/h,正常20mm/L)和IgE(IU/mL,正常IU/mL)升高,CRP和肾功能、甲状腺功能、肝功能均正常。ANA阳性(1:,均质型),类风湿因子、dsDNA、甲状腺过氧化物酶和甲状腺球蛋白阴性。血清IgG4水平mg/dL(正常mg/dL),临床怀疑IgG4-RD,泪腺活检。但术前常规胸片检查发现:右肺多个椭圆形占位,恶性肿瘤待除外(Fig.2B)。胸部CT:右肺2个圆形结节、1个空洞,右侧T5和T6椎体旁病变(Fig.2A,D,G,H),这些病变部位PET/CT(Fig.2E–H)可见18F-FDG高强度摄取。病变泪腺和肺组织活检。左侧泪腺组织病理显示散在席文状纤维化和大量IgG4+的浆细胞浸润(IgG4+/IgG+浆细胞40%),符合IgG4相关泪腺炎(Fig.3C–F),泪腺组织反复切片未见中性粒细胞浸润、血管炎、肉芽肿性炎症和坏死。而肺组织病理可见慢性肉芽肿炎症、白细胞碎裂性血管炎、局灶性坏死,高度提示GPA(Fig.4A–E),而且许多IgG4+的浆细胞分布在GPA病变区域(Fig.4B–F)。血清C-ANCA阳性,PR3(AU,正常20AU),ANCA为IgG1和IgG4(Fig.3AandB)。另外,流式细胞仪计数循环浆母细胞,包括CD19+CD20–CD27+CD38+亮细胞极度升高(50,个/mL,正常个/mL)。治疗,输注2次利妥昔单抗(0mg),间隔15天,随后口服强的松(1mg/kg)。

6个月后,眼眶及肺组织病变吸收。全身PET/CT扫描,组织器官18F-FDG摄取正常(Figs.1F和2F),后续眼部(眼眶)MRI评估未见活动性巩膜炎、病变眼眶炎性组织吸收恢复(Fig.1B–D)。胸部X线或CT检查:肺部肿块消失(Fig.2C)。实验室检查:炎性指标、血清IgG4(67mg/dL)、循环浆母细胞(67mg/dL)正常,PR-3ANCA阴性,血清IgE显著降低(IU/mL)。

文献复习

文献检索发现英文文献中有9例IgG4-RD合并ANCA阳性+本例共10例(Tables1)。6例经活检证实为IgG4-RD(粉色底纹),其余4例IgG4-RD的诊断是推测(基于血清IgG4水平升高和器官受累)无法进一步讨论(蓝色底纹),主要原因是这些病例无组织病理学证据。

Figure1.IgG4-RD眼眶临床和放射学检查。(A)左侧泪腺增大、突出和巩膜炎(箭头)。(C)MRI扎造影显示左侧巩膜炎(箭头)和左侧泪腺增大,被临近外上侧眼直肌处炎性组织包绕(箭头)。(E)PET/CT显示左侧眼眶周组织高浓度摄取18F-FDG。(B–F)MPDN冲击和RTX治疗6个月临床和放射学缓解(箭头)。

Figure2.放射学提示肺肉芽肿性血管炎。(A,D,G)胸部CT和(B)胸部放射学显示右肺包块(箭头),(G)空穴现象(cavitation,箭头),PET/CT显示18F-FDG高浓度摄取(E,G)(箭头)。(H)胸部CT右侧胸椎旁肿块,PET/CT显示18F-FDG高浓度摄取(箭头)。RTX治疗6月后放射学检查肺部肿块消失(C)和PET/CT扫描(F)。

Figure3.免疫荧光、流式细胞学、组化评估IgG4-RD受累左侧泪腺。(A和B)免疫荧光应用商用片(NovaLiteANCAkit/SubstratedSlides—InovaDiagnosticSanDiego,CA)证实病人血清(稀释1:20,第二抗体-IgG1(鼠抗人IgG1-AlexaFluorconjugate—Thermofisher,StWaltham,MA)和抗-IgG4(鼠抗人IgG4-FITCconjugate—AlphaDiagnosticsInternational,SanAntonio,TX)抗体稀释1:50和1:20))存在ANCA-IgG1(A)和IgG4(B)。(C–F)组织病理学证实左侧受累泪腺散在席文状纤维化(C—*),浆细胞浸润(D—箭头),未见肉芽肿和血管炎。IgG(E)和IgG4(F)免疫组化显示大量IgG4+浆细胞,IgG4/IgG40%。(G)发病时循环浆母细胞(CD19+CD20–CD27+CD38亮细胞)大量增殖,RTX清除B细胞后减少。

Figure4.GPA肺受累组织病理学分析。区域性坏死(Geographicnecrosis)(A—箭头),肉芽肿(C—圆圈)伴巨噬细胞(C—箭头),坏死性血管炎(E—圆圈)伴红细胞和中性粒细胞渗出(E—箭头)。免疫组化(B,D,F)显示IgG4+浆细胞浸润。

Table1文献检索经活检证实的IgG4-RD和ANCA阳性的病例报告

AAV=ANCA相关性血管炎;ANCA=抗中性粒细胞胞浆抗体免疫荧光法和ELISA法;APRP=急性时相反应蛋白;EOS=嗜酸性细胞;AZA=硫唑嘌呤;CRP=C-反应蛋白;CTX=环磷酰胺;ESR=血沉;GC=糖皮质激素;GNF=肾小球肾炎;HPF=高倍镜;IgG4-RD=IgG4-相关疾病;IVIG=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;LP=浆细胞浸润;LV=白细胞碎裂性血管炎;MPDN=甲基强的松龙;MPO=髓过氧化物酶;MTX=甲氨蝶呤;NG=坏死性肉芽肿;PC=浆细胞;PR3=蛋白酶3;RTX=利妥昔单抗;SF=席文状纤维化;TMC=氟羟氢化泼尼松。

活检证实的IgG4-RD男女比例4:2,疾病诊断的平均年龄为59岁(范围38–73岁)(Table1)。IgG4-RD受累器官包括泪腺、眶周组织(各2例)、垂体、纵膈、唾液腺、脑膜、鼻、鼻窦(1例)。4/6伴有AAV其他器官受累的组织学证据,即中性粒细胞脓肿(neutrophilicabscesses)、白细胞碎裂性血管炎、纤维素样坏死、肉芽肿性炎和新月体性肾小球肾炎。AAV器官受累包括肺(3例)、皮肤和肾(各2例)、周围神经和内耳(各1例)。4例AAV受累器官组织活检,其中3例是白细胞碎裂性血管炎,肉芽肿和新月体性肾小球肾炎各1例。这4例病人中1例诊断为EGPA(基于长期存在的哮喘病史、多个单神经炎、外周血嗜酸细胞增多、P-ANCA和MPO阳性、组织活检证实皮肤白细胞碎裂性血管炎伴嗜酸性细胞增多),2例被诊断的AAV缺乏诊断GPA、MPA、EMPA的特异性抗原。1例诊断为GPA(本例)。

所有诊断病例CRP的中位数为26.2mg/dL(范围21–mg/dL),3例检测了ESR,范围从正常到mm/h,所有6例病人血清IgG4升高(中位数mg/dL,范围–mg/dL),所病例ANCA阳性(3例MPO,2例PR3,1例未知)。

糖皮质激素为一线诱导、缓解治疗药物,早期复发见于激素减量或部分临床缓解的病例,6例均加用了二线免疫抑制剂。Ohno等和Alexandraki等复发时加AZA和口服强的松龙,但未观察是否获益。Alexandraki等应用RTX作为三线药物也使疾病获得了缓解。Paulus等联合MTX、强的松和眼内用氟羟氢化强的松是1例巩膜炎和眶肌炎病人迅速临床缓解。Hanioka等报道,周围神经病变需要IVIG和MPDN冲击,强的松仅可减轻泪腺肿胀。急进性肾小球肾炎静脉CTX和MPDN冲击可防止肾功能恶化。

讨论

从文献报道可以看出,经活检证实的IgG4-RD可以合并ANCA(P-ANCA、C-ANCA以及MPO、PR3)阳性,即伴发有或没有明显的AAV。越来越多的文献支持这一发现,而ANCA阳性的解释学者们仍然很谨慎,原因在于传统上ANCA免疫荧光法和ELISA法双阳性对于诊断AAV高度特异。

ANCA必须依据其试验原理准确解释其结果。首先,通过ELISA法或化学发光法确认特异性抗原MPO或PR3。而免疫荧光检测ANCA特异性并非很高,除了在小血管炎时阳性还在其他多种情况下呈现阳性结果。MPO或PR3以外的大多数ANCA靶抗原是一些粒细胞或单核细胞颗粒成分,但也可能存在未知特异性抗原。而一旦经ELISA法或化学发光法确认阳性,还需要临床-病理相互关联并经组织学证实最后确诊。ANCA阳性本身并不能诊断AAV。

医生对于疾病的诊断是一种惯性的、符合逻辑的思维过程。本例的诊断流程是,泪腺组织学活检已经为IgG4相关泪腺炎提供了足够的证据,而肺的炎性假瘤也非常符合IgG4-RD肺受累的表现,似乎没有必要再进行肺活检确认IgG4-RD,所以会用IgG4-RD解释整个临床表现,这是基于一种假设,假设病人只有一种疾病。然而,空洞改变不符合IgG4-RD的典型表现,有必要肺组织活检,于是真相被揭露:IgG4-RD伴发AAV。

本例胸椎旁病变的本质显得复杂化,可能是GPA或IgG4-RD的非典型性表现,甚或其他?总之,ANCA阳性(包括MPO、PR3)不应当过早终止对疾病的进一步评估,特别是受累器官不是典型的AAV改变。本例鉴别诊断的关键点在于泪腺疾病与肺的空洞损伤不一致。

另一方面,ANCA阳性可能先于AAV明显的临床表现发生。文献回顾当中的3例经活检证实IgG4-RD伴发的ANCA阳性诊断不久,AAV的临床表现即出现。这些现象表明ANCA的致病性是非常有趣的问题。AAV病人的MPO或PR3能够诱导中性粒细胞呼吸爆发(respiratoryburst)、钙流量(calciumflux)和脱颗粒,直接促进AAV的病理性损伤。试管内研究发现IgG4-ANCA与IgG3-ANCA产生强烈的活性氧的能力类似,均远大于IgG1-ANCA。AAV中ANCA通常是IgG1和IgG4,本例也是。非常有意思的推测,IgG4-RD产生大量IgG1和IgG4可能诱导那些有遗传背景的病人发生AAV,事实上本例GPA也在病变处找到了大量浸润的IgG4+浆细胞,进一步支持这个假说。(译者,这个假说支持IgG4-RD是因而AAV是果,不完全赞同。众所周知,抗体的产生源于抗原,针对某一抗原的IgG不会攻击其他耐受的人体成分,除非抗原暴露。而我推测先有MPO或PR3的暴露,诱导浆细胞产生ANCA(IgG1和IgG4),发生AAV;同时浆细胞在分泌抗体的同时也在增值、表达,可能存在持续放大效应的因素,大量IgG4+浆细胞产生并浸润至受累器官而发生IgG4-RD。或许IgG4-RD→←AAV均存在)。

IgG4-RD伴ANCA阳性的病人仅局限于头颈部,一般不会影响其他常见受累器官,如肺、胰腺、胆道系统、腹膜后腔。与此不同,AAV伴IgG4-RD病人的系统性损害超出了耳/鼻/喉范围,与常见的AAV临床表现一致,即MPO或PR3致病比IgG4+浆细胞更多见。这些现象提示IgG4-RD伴ANCA阳性具有更大的发展为AAV的风险。表现头颈部的IgG4-RD提示了ANCA阴转阳的可能,这些病人的ANCA可能参与了血管炎发生发展而不是直接参与了IgG4-RD。为了证实这个假说,特殊情况追踪和长期随访是必要的。

Table1中描述了(蓝色底纹)4例ANCA阳性和IgG4-RD可能的病人临床特征,3例脑膜受累,1例腹膜后受累。这4例病人通过ELISA法检测特异性抗原确认,但缺乏组织病理等证据。基于这个原因,虽然血清IgG4升高,本文并未将其纳入分析。不过,超过60%的GPA病人可见脑膜(肥厚)受累,而腹膜后纤维化在AAV不常见。因此,这些ANCA阳性伴有硬脑膜炎的病人很可能是GPA,ANCA阳性伴腹膜后纤维化、血清IgG4升高的病人可能存在IgG4-RD。已有文献报道ANCA阳性伴腹膜后纤维化,这可能是一种新的免疫介导相关的腹膜后炎症。可惜的是,这些病例并未报道腹膜后的组织病理学改变,因此无法得出关键性结论。

结论

经活检证实的IgG4-RD伴ANCA阳性,应当积极排除是否存在血管炎。而ANCA阳性不能绝对排除IgG4-RD,特别是那些仅有头颈部受累的IgG4-RD。推测IgG4-RD病人ANCA可以预测AAV的发生,这需要大样本研究和长期随访证实。AAV与IgG4-RD的鉴别诊断:ANCA需要ELISA法检测特异性抗原,临床和病理之间的相关性,受累器官组织学评估仍然是关键性步骤。

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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