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大小孩愿你永远有十岁的眼睛
给所有忘记曾经自己是孩子的大人。
读罢萧丽红《千江有水千江月》，一则故事印象颇深：
说天生万物，三界、六道、原有它本来的寿元；人则被查访、派定，只能活十年。人在阴曹、冥府，听了判官这一宣判，就在案前直哭，极事伤心。
后来，因为猴子啊，狗啊，牛等等，看人可怜，才各捐出它们的十岁，来给人添上。
这以后，十岁以上的人，再难见着原先的真性情。
故事虽有些危言的奇崛，却仿佛让人看见一潭清澈的镜湖，嵌在少年的眼眸，干净，纯粹并且明媚。
我不由得回味沈复《浮生六记》中《闲情记趣》：“余忆童稚时，能张目对日，明察秋毫，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，故时有物外之趣。”沈复稚气未收，以其天真和好奇，造就了与周遭事物妙趣横生的联系，“夏蚊”、“蛤蟆”都在“十岁”的眼睛里幻化成“群鹤”、“庞然大物”，遂“神游其中，怡然自得”。
想见这八字是何种境界，仿佛置身于尘世喧嚣，时光和空间的摩擦扭转发出万花筒般的光芒。然一则逾甲，一则方幼。故事中的人，借寿于兽，转殇为彭。
因此便多了些惜命，多了些不舍。
有虚妄者修仙练道，望长生不老；也有可恶者图财害命，求钱权自足。慢慢地，这人啊就变得提防起来，小心起来了。言语拘束，动作谨慎，眼神飘忽。不敢真心示人，不敢以诚相待。
但也并非人人如此。
总还有些人，即使告别了稚气天真的“十岁”，经历了风雨浮沉的尘世，也还是会持着初心待人待事，哪怕做个“傻子”，也不要欺瞒不要诓骗。要用一双明朗的眼睛去表达去传承真善美。
中国人讲“精神气”，不是文饰在外的虚妄，是贯通心性、映照思想的一双眼睛。顾城在《一代人》里短短小诗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“。黑色的眼睛是一种最具有穿透力的力量，黑色的眼睛背叛了黑夜本身，用一种强有力却又执拗的眼光，在寻找着光明。而我们现在不也是一样吗?
沧海桑田可以更换广袤的四季景色，斗转星移可以交替变幻莫测的宇宙洪荒。眼连心，心系性情。真性情的眼睛虽不致洞悉人情世故，却足见生命赋予人鲜知的灿烂。
丰盛的生命应该这样相视一笑。
大小孩们，愿你永远有一双十岁的眼睛。
排版/三番
制图/大蕉
插画/日本插画师LisaKogaw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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